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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秦百姓的精神赞歌
时间: 2011-05-18     作者: 李宗奇      点击量: 3507

  三记沉重的钟声过后,大幕启,西京文庙巷内一棵苍桑凄凉的古槐挺立其中,由旧厂房改建的大杂院参差不齐,斑驳四现,缝可望天,手持锯斧肩扛撅锨的农民工在忙乱的生活中登场了,依稀可见的城市隐象那是他们心中的梦。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默默无语,小心翼翼地给古槐打着吊针,一个手持推刨的愣小伙扯着嗓子用激昂苍凉的黑头腔吼道:
  我大,我爷,我老爷,我老老爷就是这一唱,
  慷慨激昂,还有点苍凉,
  不管日子过得顺当还是恓惶,
  这一股气力从来没有塌过腔。
  短短的四句唱词,浓缩了三秦百姓的精神绝唱。
  天为父母,人是庄稼,土地乃万物情怀。天雨和时,庄稼长得就好,大地便是丰收的欢笑。生活在这儿的百姓,朴实得再不能了,一年到头就盼着两件事:日子过得好,娃上好学校。
  我流泪了,不知道是故事里有我,还是我被故事着。
  我爱秦腔,缘于骨子里的苦根与秦腔中的苦音和拍,性格上的秉直与秦腔里的义愤共鸣。
  这出戏,我一连看了三遍,排练,彩排,演出,一次熏陶一次泪,一次泪吟一次醉。
  《西京故事》是陈彦继《迟开的玫瑰》《大树西迁》之后的又一部力作,其着眼点坚持以民为本,以小见大,以事抒情,以剧托魂,关注着社会转型期不为人们关注的矛盾焦点,罗天福一家人西京追梦的故事就是从社会底层百姓的酸甜苦辣中凝炼和升华出来的,它是百姓心声的回响,它是百姓痛楚的释放,它更是百姓明天的歌唱。作为一个剧作家,可谓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权为民所用。看到这部有血有肉、入情入理、跌宕起伏、催人泪下的百姓戏,谁人能不打心眼里为之鼓与呼。
剧情勾着我的魂由第一场走到剧终,半天缓不过气来。
  这部戏集编剧、导演、演员、音乐、舞美、服饰、灯光师的智慧于一身,令人耳目一新,回味难穷。编剧以平民心态叙述平民生活,用文学的力量强化唱词,使剧情达到可以触摸的亲切和真实。导演把话剧元素和现代意识融于古老的秦腔艺术,使之韵古而味酣,曲了而意绵。演员用心说话,用情演戏,没有了自我,活现了角色。尤其扮演罗天福的李东桥,扮演罗甲秀的卫小莉,扮演罗甲成的王战备,扮演金锁的官小良和扮演东方雨老人的曹治中,一招一式,一腔一调,都是从血管里流出来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从心灵深处迸发出来的。音乐巧妙地把西洋乐器融于秦音之中,敲、拉、弹、奏,烘托了秦腔的表达力度和柔性。舞美把现代意识置于景中,使舞台呈现色板面,多样化,立体感,更具视角上的冲击力。服装因人而异,量体裁衣,色调和款式彰显着人物个性。灯光运用正、侧、点、面的交融,喷射出意想不到的艺术效果。
  这是一曲苦音,和盘托出了农民工进城的痛楚和凄凉。主人公罗天福挑着烤馍炉和铺盖携妻子淑惠进城的场景与生活的艰辛;女儿甲秀在大学里吃同学剩饭,以环保为名捡破烂遭遇的尴境;儿子甲成忍受不了城里人的眉高眼低而心态扭曲,干出了一件又一件自暴自弃的蠢事;房东阳乔一双意大利拖鞋被狗叼走,误对罗天福一家人的猜疑与羞辱;罗天福在儿子甲成接连闯祸后的失望倾诉。一桩桩,一件件,平凡而深刻,细微而难忘。城里再好,他们的根在农村,他们的骨子里疼爱着那里的黄天厚土,他们的温暖在与父老乡亲的交往中。“老罗走了,舍不得这西京的壮阔,走了老罗,从此乡眠中多了西京城梦一样的生活”,这就是农民工内心的真实写照。
  这是一出大戏,深刻揭示了社会转型期尖锐的矛盾冲突。剧情由一个大杂院发生的故事说起,从农民工罗天福一家人在西京追梦的遭遇剖析,一点点涉面,一步步深入,一层层入核,使人们在窥豹中充分认识社会转型期必须面对的突出问题:农民工与城里人心灵深处的观念差异;城市拆迁的急功近利与文物保护的意识淡漠;大学校园里农村娃与城里娃的生活距离;城里人面对社会进步的狭隘心理与农村人进城的自卑心绪;城市现代化与人文道德退化的矛盾冲突。面对这些矛盾,只有运用法律的力量、政策的力量、社会的力量和道德的力量,在“化”中“解”,才能在“和”中“谐”。
  这是一部颂歌,热情讴歌了农民工靠诚实劳动安身立命在西京追梦的道德价值。家庭是社会的细胞,一个个的细胞健康,才能保障社会有一个健全的心肌和健康的躯体。如今,社会的确进步了,扑哧扑哧发起来的人也不少,多是正道,也有歪门,像罗天福这样的农民工就是普通农民的优秀代表。不管城市的水泥路多么坚硬,不管城里人的面孔多么冷酷,也不管儿子甲成在成长道路上多么曲折,在罗天福、罗甲秀的道德力量面前都被降服了。剧中有这样一个画面:东方雨老人计算了一个公式,罗天福和妻子三年中打饼一百零八万个,平均每天一千个,一个饼近三十个手工动作,他们共劳作了三千二百四十余万次,刨掉一应成本,每个饼平均利润三分钱,收入三万零八百元,全部用于孩子们的学习和生活。罗天福再苦再累,再艰再屈,都舍不得把家乡的两棵老紫薇树卖掉一棵,那是他在农村里的根呀。正如他在唱腔里说道:“劳动获取回报最是立得稳,靠得住,扎得牢,我的孩子呀,罗家只有这一个传家宝。”
  看到这里,我声泪俱下,怕扰着别人,赶忙用手捂着嘴巴。
  剧了,我的情未了,还在记忆中寻找着自己的身影。
  (作者系省安全厅原厅长、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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